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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郴州市区盘旋而上的两小时,海拔计像被施了魔法般疯狂跳动。当第九十九个弯道甩出漫天蒲公英时,司机突然按下车窗:“听,草原在打呼噜。”
湿润的风涌进来,带着马粪与格桑花的混香。地平线处,三十架白色风车正在云雾中缓缓转身,巨大的扇叶搅动着乳白色的晨雾,像一群提着裙摆跳华尔兹的巨人。
蒙古包散落在翡翠色的褶皱里,某个瞬间,我确信自己闯入了哈尔的移动城堡——那只在草坡上打滚的牧羊犬,背上或许正驮着魔法师的火焰恶魔。
这里的风是位任性的造型师。
刚掏出草编宽檐帽,它便卷着格桑花瓣袭来,发丝与裙摆瞬间缠成梵高的《星空》。放风筝的男孩在坡顶尖叫,他的七彩蜈蚣正在云层里翻跟斗。
最妙的还是霍比特小屋前那排风铃,铸铁铃铛与牦牛骨片碰撞出远古祭祀般的韵律。守屋的阿婆递给我一碗青稞酒:“喝三口,风就认你当朋友。”
后来我的风筝挂上风车时,终于明白这里的风车为何永不停止——它们是在给迷路的风指路。
正午的云走得比蜗牛还慢。
铺开红白格野餐布的刹那,整片草原的光影突然开始流动。黑脸绵羊从三米外踱过,斜眼打量我的三明治,颈间铜铃晃动的节奏与风车频率完美共振。
咬开蓝莓酱爆浆的瞬间,某朵积雨云在头顶炸开。雨珠追着彩虹砸向锡铁饭盒,远处传来马倌的吆喝:“躲雨?钻进云影里就行!”
这才发现草原上的雨原是分地块的,往东跑十步便是晴天。手中的蛋黄酥还温着,云已捧着虹桥去赴山的约会。
当北斗七星坠入篝火堆时,我正裹着羊毛毯数银河里的钻石。
露营基地亮起南瓜灯,穿彝族长裙的姑娘抱来整坛桂花酿。火舌舔舐木柴的噼啪声里,有人说起草原尽头的陨石坑:“1952年那声响雷,把整片草场烧成了翡翠色。”
子夜起身找水喝,撞见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正在溪边开舞会。它们的绿光与风电场的红色航标灯在雾中交融,酿出一整片会呼吸的星云。
守夜人提着马灯路过,光影扫过草坡的刹那——我发誓看见白天那只牧羊犬的眼睛里,闪过了喀纳斯水怪般的幽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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