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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偷走了我的海拔计】
草甸是从后视镜里漫上来的。
前一秒还在竹海隧道里穿梭,转过某个无名弯道后,突然撞见成吨的绿从地平线倾泻而下。牧马人碾过碎石路的闷响惊起一群白鹇,它们掠过巨型风车的扇叶,在六月的风里碎成纷飞的纸片。
我摇下车窗伸手试探,18℃的气流立刻钻入指缝。副驾上凝结水珠的汽水瓶突然"嘭"地爆开,混着草籽的芬芳在车厢炸出一片橘子味的海。
后视镜里,郴州城的暑气正在山脚下溃不成军。
【云朵寄存处】
霍比特小屋的守门人是个穿苗族蜡染围裙的姑娘。
"存包吗?"她指着藤编柜台上歪歪扭扭的木牌,我这才看清第三行小字:"可寄存烦恼、前任照片及未完成的PPT"。接过钥匙时,羊群正从我们头顶飘过——那些被风车切碎的云絮落进草场,转眼就被黑脸绵羊啃得坑坑洼洼。
我躺在波西米亚毯子上看风筝与苍鹰争夺领空,忽然听见草浪深处传来叮铃声响。追着声音狂奔三百米,撞见个戴银项圈的牧羊少年,他腕间牛骨铃晃动的节奏,竟和远山风车转动的频率一模一样。
【黄昏盗马事件】
蒙古包飘出烤羊腿香气时,我的共犯正在马厩嚼着苜蓿草。
这匹叫"乌云盖雪"的伊犁马有着天鹅绒般的鼻吻,它载着我冲向落日时,鬃毛间抖落的草屑都变成了金粉。我们在废弃铁轨旁发现个秘密——当风车转到第七圈,某块苔痕斑驳的枕木会泄露1918年粤汉铁路工人的叹息。
马儿突然扬起前蹄,惊飞灌木丛里成团的流萤。回头看营地已成星火点点,而月亮正从天鹅湖面盗取波纹当银币。牧马人举着油灯寻来时,我正用偷藏的胡萝卜贿赂"同伙":"明天带我去找地质队说的陨石坑?"
【星空露天影院】
篝火晚会的吉他手唱破第三个高音时,我抱着羊毛毡躲进了天文望远镜的阴影里。
海拔1350米的夜空像被戳破的黑茧,星子成吨坠落。天鹅湖偷藏了几颗在怀里,于是水面泛起银河的妊娠纹。帐篷里钻出个裹着羽绒服的小孩,他神秘兮兮地展示玻璃瓶:"捉到七颗北斗七星,分你三颗要不要?"
后半夜突然下雨,雨滴敲打帐篷的节奏里,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叼着风车花瓣的旱獭。手机在枕边振动,郴州的朋友发来38℃高温预警,而我缩在睡袋里笑出鹅绒——此刻我偷走的这片19℃夏夜,足够在钢筋森林里过三个闰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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